“最强免疫突破者”奥密克戎BA.5来袭，国产疫苗仍然有效吗？
文/张作风 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公共卫生学院流行病学系主任、杰出教授，凤凰网《肿瘤情报局》特约专家
核心提要：
1.7月，奥密克戎BA.4/5毒株在西安、北京地区相继暴发，甚至出现多种奥密克戎变种叠加传染复杂局面。BA.5传染性强、无症状感染者多，更容易逃脱疫苗与感染经历带来的免疫，需要引起警惕。
2. 作者通过对法国等三国BA.5的传播情况研究发现，由BA.5引起的日均发病率最高峰不足BA.1/2的50%，并不支持此前南非研究人员提出的“RO值达18.6”的说法；相较其他变异毒株而言，其致死率也没有明显上升。
3. 针对BA.5变种，防控重点应转移到有效疫苗、高效早期治疗药物和人群自我保护上。据研究称，接种国产智飞疫苗并使第二、三针的间隔控制在4-6个月，对所有奥密克戎亚变体的中和抗体滴度高约30倍；研发新的针对性疫苗也迫在眉睫。同时，据美国CDC报道，Paxlovid治疗对早期病人的保护率达99%以上，国内可以进口并争取配方生产。此外，佩戴口罩仍然是最有效的预防方式之一。
西安北京现超50多例BA5感染者，本轮疫情涉16省29县市，出现奥密克戎BA2与BA.4/5相互叠加传染的复杂局面
最强免疫逃逸毒株BA.4/5，在国外席卷十多国后，于七月开始在国内爆发。
7月5日，据陕西省疾控中心公布的信息，本轮疫情自2日暴发以来检测出的18例感染者。经过对阳性感染者的核酸样本进行全基因组测序，结果为奥密克戎变异株BA.5.2分支。目前西安已检测出30多例阳性患者。
这是自今年5月上海报告首例由境外输入BA.5感染者之后，第一次大规模检出感染者。
据陕西疾控专家披露，奥密克戎变异株BA.5.2分支比其他流通的变异株，例如今年初导致中国本土病例激增的BA.2，传播速度更快，感染的病例CT值低，传染性强。不排除后续会出现新的传播链条，引起社区续发传播的风险高。
仅相隔一天，7月6日，北京公布，之前发现的12例感染者均属于奥密克戎变异株BA.5.2分支。
BA.5被称为当前新冠病毒的“最糟糕突变株”，号称“1传18人”。西安、北京随即展开紧急应变。
7月6日，西安开启了“全市实行7天临时性管控”措施，暂停堂食，娱乐场所暂停营业、幼儿园和中小学提前放假……
随后北京宣布，7月11日起需接种疫苗，才能进出各类人员密集场所。其后将这一规定更改为测温扫码和查验72小时内核酸检测阴性，即可进入市内各类公共场所。
BA5在西安、北京两座超千万人口城市被检测出来，让目前国内的疫情变得更加复杂。
本轮疫情自6月26日至今，暴发10多天，全国新增本土感染者已超2000多例。仅十天左右就涉及16个省份、26县市。安徽泗县为本轮疫情最集中的地区。仅10天时间，新增感染就超过一千多例。
截至7月7日，全国有高风险等级地区234个，中风险等级地区123个。国内疫情出现BA4/5疫情以及奥米克戎病毒等其他变种，相互叠加传染的复杂局面。
北京7月8日下午召开的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新闻发布会上通报，近日，北京、天津、陕西等地相继报告由BA.5变异株输入病例引起的本土疫情，我国外防输入压力持续加大。
以西安为例，此轮疫情已经出现7天，目前还在增加。
BA.4/5会否成为主要的流行变种？国内现有疫苗能否挡住BA4/5?
BA.5毒株的R0值高达18.6？萄葡牙、法德三国的数据并不支持这种说法
2022年3月15日，奥密克戎BA.5在南非被首次报告后，就开始席卷世界各国。
按照世界卫生组织的最新数据，仅仅四个多月，目前新冠病毒亚变异奥密克戎BA.4 和BA.5已经占世界检测样本的55%，成为世界的新冠主要流行株。
7月2日，美国报告BA.4 和BA.5已经占发病的70.1%，其中BA.5占53.6%， BA.4占16.5%成为美国的主要流行株。变异新冠病毒奥密克戎毒株的新亚型具有传染性强、潜伏期短、传播速度快、无症状感染者比例较高等特点，BA 5“逃脱”人们从新冠疫苗或既往感染中所获得免疫力的能力更强，而且人们接种疫苗一段时间后抗体水平逐渐下降，因此目前的“突破感染”率较高。BA.5 和BA.5 在世界上的上升趋势，值得高度警惕。
但BA.5 会引发各国比BA.1/BA.2更高的暴发吗？
虽然BA5的传染性可能比BA2强，南非研究人员近期在medRxiv上的一篇研究文章称，BA.5毒株的R0值（衡量病毒传播能力的最重要指标）高达18.6，超过了人类有记录以来传播能力最强的病毒麻疹，比传播能力已经很强的奥密克戎突变株早期分支还要高出一头。但事实究竟如何?
我在7月7日对南非，萄葡牙和法国的发病高峰进行了分析，这三个国家主要由BA.5引起的日均发病率最高峰，仅为BA.1/BA.2的发病高峰的33%（南非，法国）到47%（萄葡牙）没有观察到类似BA1/BA.2引起的发病高峰。南非，萄葡牙，法国和德国的暴发曲线都不支持R0值为18的说法。
笔者个人认为可能之前南非研究人员对R0值的估计有误，也有可能是人群中的自然免疫和被动免疫的屏障已经形成的作用。
BA.5 是否会引发重症，导致比BA.1/BA.2高的致死率？
有体外实验提示，BA.5和肺细胞的亲和力比较高。
但是人群BA.5感染后，是否有侵及肺部，并引起重症和死亡的明显增高的情况尚缺乏直接人群证据。要回答这个问题，我们可以比较南非，葡萄牙和法国三个国家BA.5 和BA.1/BA.2所致的病死率。
在南非，BA.5的平均病死率是0.65%，而BA.1/BA.2是1.33%。在萄葡牙，BA.5的平均病死率是0.17%，而BA.1/BA.2是0.13%。在法国，BA.5的平均病死率是0.073%，而BA1/BA.2是0.13%。
在这三个国家，我们没有观察到平均病死率的明显上升。所以说，按照目前的观察，并没有发现BA.5 比BA.1/BA.2致病性和致死率更严重。
国家疾控中心主任高福团队在NEJM发文：提出应对BA.5，如何接种疫苗更有效方案
面对高传染率和免疫逃逸率的BA.5变种，我们要如何保护自己？
BA5能否逃出灭活疫苗管束的能力？国内现有疫苗能不能挡住BA.5？
7月6日，中国疾控中心主任高福研究组在《新英格兰医学》杂志上报告了国产智飞ZF2001重组蛋白疫苗、科兴灭活疫苗以及序贯接种对于最近流行的BA.2.12.1，BA.4/5的血清中和活性。
高福团队认为，接种国产智飞疫苗，并且将第二针与第三针的接种间隔延长到4-6个月，能使接种者对BA.4/BA.5的中和抗体水平相对更高，对所有 omicron 亚变体的中和抗体滴度高约 30 倍，可能是目前国内短期内可以应对BA.5的有效接种策略。
这项研究为制定国内的疫苗接种策略提供了重要依据。
当天，另一家《英国医学杂志》也发表了一篇关于MRNA疫苗是否可抵抗新的奥米克戎变种的研究。这个研究包括了13654 名奥密克戎新冠感染检测呈阳性的加拿大居民和205862 检测呈阴性的加拿大人。
研究结果发现：与未接种者相比，疫苗接种者的疫苗有效性随着每增加一剂而增加。接种第四剂的抗感染率为 49%（95% 置信区间 43% 至 54%），抗有症状感染率为69%（61% 至 76%），以及 抗重症死亡的保护率为86%（81% 至 90%）。如果接种第四剂和与第三剂 mRNA covid-19 疫苗相比，接种第四剂提高了对新冠奥密克戎感染、症状感染和严重后果（重症）的保护。
加拿大与中国的研究表明，虽然现有的疫苗应对BA5仍然部分有效，但研发新的疫苗和单抗类药物来对抗BA.4和BA.5毒株已经迫在眉睫。
目前新冠防控策略对BA.5亚变种可能导致的暴发流行仍然有效吗？戴口罩对新冠发病有15%的保护率
西安和北京发现的BA.5.2亚变种，估计会成为最近一段时间主要的流行株，值得我们警惕和注意。BA.5传染能力强，对防疫策略挑战比较大。国内除上海外，并没有BA.2在其他城市人群的大型流行。人群对奥密克戎的自然免疫抵抗力水平相对较低。BA.5的传染性强，无症状感染比较高的特征对动态清零策略是巨大挑战，可能全民核酸，集体隔离，静态管理等措施会远远慢于BA.5的传播速率，所以可以考虑适当调整新冠控制策略，把新冠防控重点转移到有效疫苗，高效早期治疗药物，和以口罩和个人清洁为主的人群自我保护。
据美国CDC 报道，使用Paxlovid治疗早期病人可预防住院和重症。其保护率是99%以上。这和四期临床试验（真实世界研究结果）和三期临床试验的结果是一致。抗病毒药物是在有效疫苗的基础上的第二道防线。可以很大程度上减少住院率和重症率，是科学防疫，人民至上，生命至上的又一重大保障。建议国内在紧急进口同时，争取Pfizer 提供的免费配方自己生产Paxlovid，以供民众需求。
疫情流行三年来，另一个抗疫利器仍然是预防佩戴口罩。对于个人防护以及预防扩散给他人来说，戴合适口罩是预防新冠有效手段。静态管理不如遮盖口鼻。在有效疫苗的基础上，我们通过对全美3096个县市数据分析。要求民众戴口罩政策，对新冠发病有15%的保护率。大量的数据支持口罩在新冠预防上的作用。
按照美国CDC的分层预防策略（如保持最新疫苗接种状态和佩戴口罩）会有助于预防重病和降低医疗系统承受过大压力的可能性。